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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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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27

原以為和蔣城聿同床共枕是件難以接受的事, 但實際卻不是如此。

第二天清晨,房間裏很安靜,只有中央空調和空氣凈化器在運作, 聲音幾不可聞, 溫度正好。

一夜好眠, 鬧鐘還沒響, 許朝今的眼睫顫了顫,睜開眼睛, 慢慢撐著手腕坐起來。

兩米寬的大床上只有她一個人, 蔣城聿睡的另一邊連床被都是整齊的, 只是床被上有些細微的褶皺。

“醒了?”

她還在狀態外,蔣城聿從浴室走出來,看向她:“還不到時間,你困的話再睡一會兒。”

“不困了。”

許朝今搖搖頭, 掀開被子,去找自己的拖鞋,她還記得昨天蘇秋珍說要給他們做早飯吃,不好讓長輩等她。

到了衛生間,許朝今雙手捧著溫熱的清水,意識慢慢回籠,她隱約記得, 昨晚臨睡前,蔣城聿好像說了句話。

說了些什麽來著?

許朝今實在回憶不起來,邊抹水乳邊回憶,糾結一會兒出去時要不要問聲蔣城聿。

算了, 應該不是什麽要緊事。

洗漱完,許朝今穿好自己的裙子, 走出浴室,蔣城聿也已經換好衣服了,對著電話那邊說著什麽。

絲綢緞面的黑色襯衫,暗銀色紐扣,旁人穿未免有些輕浮。

蔣城聿卻駕馭得恰如其分,膚白,寬肩窄腰,更襯得他俊朗,多了幾分神秘感。

見到許朝今出來,蔣城聿對著電話簡單說話:“先這樣,等下我再聯系你。”

在偶爾看幾部TVB劇的許朝今聽來是很標準的粵語,她以為是自己打擾到蔣城聿,連忙說。

“沒關系,您忙,我沒什麽事。”

蔣城聿已經掛斷電話,看著許朝今,依舊寡言。

兩人還沒有這麽長時間的共處一室過,許朝今不免有些不自在,先開口,沒話找話。

“是香港那邊的電話嗎?”

“是。”

“您粵語講得真好。”

學習語言也需要天賦,許朝今也一時興起跟著TVB臺詞學過幾句粵語,始終有點不倫不類。

“交流的工具而已,沒什麽好不好的,”蔣城聿順著她的話題繼續說,“香港講英語和粵語多,很少講普通話,時間久了就學會了。”

蔣城聿八歲赴港,在那裏大街小巷,連電視裏播報新聞的男女主持說的也是粵語。

“原來這樣,”許朝今幹巴巴地回話,努力從腦海裏搜索和香港有關的信息,“我之前演出去過香港,印象不深,聽我們團長說,每年新年都會有煙花表演,可惜錯過了。”

因為樂團要趕著時間回京北。

她話沒說完,蔣城聿伸手,許朝今有些懵,躲了下,有些怯地看著他。

“怎麽了?”

蔣城聿揚了揚下巴,動作沒停,在許朝今肩膀處的裙子上停頓了下,用手拈下來什麽。

“你裙子上沾了東西。”

他展示給許朝今看手裏的東西,是一截小紙屑,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沾上的。

“抱歉,沒經過你同意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許朝今這時候才覺得直接反應過度了,紅著臉道謝。

蔣城聿神情還是淡的,看著她:“以後帶你去看。”

話題的跳躍性太大,許朝今沒反應過來,問:“什麽?”

“煙花表演。”

原來是說這件事,許朝今點點頭,想著或許是蔣城聿的客氣話,畢竟他們兩人,哪有什麽以後。

不一會兒,有傭人上來叫他們吃飯,兩人下了樓,到了餐廳。

蘇秋珍今天戴了許朝今送她的珍珠項鏈,配了件米白色的上衫,看見他們兩人以後表情很驚喜。

“小聿和歲歲下來了,”旁邊有傭人幫忙把碗筷擺好,“昨晚睡得好嗎?”

許朝今笑著回答:“挺好的,謝謝您關心。”

“缺什麽就和傭人說,”蘇秋珍坐下,“你們住得舒心的話就常來,也能陪陪媽。”

兩人走到飯桌前,許朝今垂眸,看向餐桌,有蒸餃、南瓜紅豆卷,湯是山藥蓮子小米粥。

賣相一般,但蘇秋珍養尊處優幾十年,能看的出來是用心準備了的。

蘇秋珍說著,用公筷給兩人各夾了個蒸餃。

“他們都還沒醒,正好,你倆單獨嘗嘗媽的手藝。”

“好。”旁邊放了一小碟醋,許朝今蘸了下,夾起來,笑著放進嘴裏。

吃進嘴裏才覺得不對,味道還好,畢竟應該有傭人幫忙,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,許朝今驚訝的是餡料。

蒸餃是羊肉餡的,而蔣城聿不吃羊肉,在錦都花園,都是孫姨單獨給許朝今做一些,端到房間裏去吃的。

蔣城聿也聞出來了,臉上沒什麽表情,只是蒸餃放在碗碟裏,沒再動。

許朝今抿抿唇,看著蘇秋珍熱切的表情,又看了眼蔣城聿,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。

蘇秋珍也嘗了幾口,覺得還不錯,看見蔣城聿沒怎麽動筷子,又用公筷夾了個蒸餃,放在小兒子碟子裏。

“小聿,”蘇秋珍催促他,“蒸餃是媽親自包的,你嘗嘗呢,我看歲歲也愛吃,下次你們來,還給你們做。”

“你嘗嘗。”

“城聿。”

許朝今突然叫出聲,惹得飯桌上的母子倆都看向她,她笑了笑,對蔣城聿開口:“我想喝粥,能幫我盛一碗嗎?”

“好。”

蔣城聿站起來,拿傭人放在旁邊的碗,盛好放在許朝今面前。

許朝今松了口氣,說謝謝。

飯桌上又恢覆其樂融融的氛圍,蘇秋珍被這麽一打岔,把蒸餃的事拋之腦後,看著兩人,滿意地笑笑,和許朝今繼續閑聊。

他們用完早餐就離開了老宅,坐在副駕駛上,蔣城聿啟動車輛,突兀地說謝謝。

說許朝今剛剛在餐桌上解圍的事。

“沒什麽。”

畢竟蔣城聿幫她這樣多,只是,許朝今咬唇,她看得出來,蘇秋珍是真的愛蔣城聿,也是真的不了解自己兒子的喜好。

送許朝今回錦都花園,蔣城聿沒有上樓,說要去公司。

許朝今應好,關上車門,上樓後先換了身家居服,就把自己關進練習室練琴,曲譜被她翻的有些皺了。

她從早晨練到傍晚,除了中午吃飯幾乎沒有出去過,但始終感覺還差那麽一點。

許朝今太想拉好了,反而被束縛住,表達不出來曲子裏的情感。

門外有人敲門,孫姨會按時給她送些水果和熱茶,她沒在意,說請進。

出乎意料,門外的人是蔣城聿。

許朝今有點驚訝:“您這麽早就回來了?”

蔣城聿平時到家都比這個時間要晚得多。

“員工還在放假,”蔣城聿進來,回身把門關好,“沒那麽多事情要處理。”

許朝今點頭,畢竟還在假中。

“有什麽事嗎?”蔣城聿走到自然而然走到軟榻附近,坐下,“孫姨說你在裏面一天了,中午也沒怎麽吃東西。”

“沒什麽,”許朝今坐在軟榻的另一邊,手撐在矮桌上,解釋,“我想抓緊時間練琴,明天上班有個比賽,要選樂團的首席。”

蔣城聿挑眉,問她:“很在意這件事?”

“是,”許朝今沒否認,“總歸是個不錯的機會,我想爭取下。”

還有就是,首席能漲兩千的薪水,額外會有五百的住房補貼,她盡量想多存些錢,以備不時之需。

蔣城聿手指在原木色的矮桌桌面上敲了敲,思考了幾秒,問:“星藝文化有沒有投資你們?”

“有,”許朝今還真聽張團長提過,“好像比例還不小,星藝投資我們樂團很多年了。”

她發問:“您也聽說過這家公司嗎?”

“不是聽說,”孫姨在矮桌上準備了茶水,蔣城聿拿起來,給他們倒了兩杯茉莉花茶,“博越是星藝文化的實際控股公司。”

只是另起個名字,實際由博越百分百持股。

許朝今眨眨眼,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,自己面前坐的就是博越的CEO,相當於自己的大老板。

她好奇:“您的公司……還投資文化產業啊?”

她只聽說過博越是科技公司,沒想到涉及領域這麽廣泛。

“是,”茶壺下有加熱墊,花茶還是溫的,蔣城聿把茶杯推到許朝今面前,開玩笑,“不知道什麽賺錢,所以什麽都做一點。”

蔣城聿看她:“要我幫你打聲招呼嗎?”

蔣城聿的太太,不至於連個首席的位置都要和別人競爭。

“不要,”許朝今搖頭,回答得斬釘截鐵,“我們樂團現在的首席已經為我爭取了公平競爭的機會,就比這首曲子,再者,我想當首席,但不想憑借您的關系當上首席。”

換句話說,即使這樣選上首席,對許朝今來說也沒有意義。

“好。”

蔣城聿頷首,說抱歉。

“沒什麽,您也是想幫助我,”許朝今說到這裏,頓了頓,看向蔣城聿,“有件事情,我還真想問問您的意見。”

蔣城聿很認真,做傾聽狀。

許朝今換了個姿勢,雙手托著臉頰,語氣帶了點迷茫和疑惑:“怎麽才能像您一樣……好像做什麽都在掌握之中?”

蔣城聿挑眉,表示不明白她的意思。

“就是,”許朝今沈思了幾秒,在想合適的說辭,“您很……松弛。”

別人像是一張時刻拉滿的弓,隨時準備去炫耀些什麽。

而蔣城聿是游刃有餘的松弛,萬事驚擾不了他,身上始終有一份矜貴感。

“我很緊張,”許朝今深呼吸,手握緊又很快松開,有些失落,“可能太在乎了,總擔心失敗,但您好像從來不緊張,比我厲害很多。”

蔣城聿神情裏都帶著淡然,認真聽完她的問題,叫她名字。

“許朝今。”

許朝今擡頭:“嗯?”

“我比你年齡大些,先經歷一些事情,所以在你看來,我可能很厲害。”

他繼續。

“但是這沒什麽,你也會經歷這些,等你經歷很多事以後,你也會一樣松弛,所以,游刃有餘沒什麽了不起的。”

“如果競選成功,你會是樂團的首席。”

蔣城聿很耐心,繼續。

“但失敗了也沒關系,因為你的人生不是只有這一次機會,僅僅是一段經歷而已,你可以全力以赴,努力去爭取,但不用太看重結果,可以嗎?”

天色暗下來,赤橘色的霞光在天邊流連,他們從矮桌邊能看到落日的風景。

蔣城聿沒有高高在上地指點江山,用詞也簡潔,更像是和朋友在聊天。

許朝今在晚霞的光中擡頭,似懂非懂:“好。”

“但我有私心。”

蔣城聿笑了笑,說完舉起玻璃杯,要幹杯的姿勢,許朝今不明所以,拿起杯子,和他碰杯。

玻璃杯碰撞在一起,在耳邊有清脆響聲,許朝今聽見他說。

“祝太太旗開得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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